从夫妻融合理解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

　　在当代欧美发达国家中，由于工业化水平成熟，理论界主要关注信息技术对经济增长的贡献（Dale W. Jorgenson, 2001），很少看到讨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问题及对经济增长的影响研究。中国政府和产业界推动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环境和条件与欧美发达国家不同，如何将发达国家形成的企业和产业管理理论方法与中国具体实践相结合，成为中国政府和产业界面临的实践挑战，也是中国理论界在研究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时面临的理论挑战，探索中国情景下的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理论具有重要的理论价值和实践意义。

　　1、对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概念的讨论

　　尽管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是当代中国经济社会发展中一项重大理论和实践课题，但是，对于什么是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如前述，国外学术界由于其工业化发展环境与中国工业化发展环境的差异而缺乏这方面的讨论。相反，由于中国实现工业化过程中出现信息化并行发展的环境而凸显出对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重视，国内学术界为此展开了许多有益的讨论。

　　乌家培（1993，1995）提出，中国工业化的任务仍很艰巨，工业化与信息化互补共进是历史的选择，需要走中国式的信息化道路。吴敬琏（2006）认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就是新型工业化道路。周叔莲（2008）认为，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的本质，就是在我国实现工业化过程中，做到信息化带动工业化，工业化促进信息化，进而促使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具体地，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其内涵不仅是在工业部门应用信息技术，而是在国民经济各个部门应用和社会的各个领域应用信息技术，在技术、产品、业务和市场等多个层次实行融合。

　　杨学山（2008）强调，推动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核心是有效，将提高经济效益放在第一位。周宏仁（2008）认为，对国民经济各行各业的生产装备在机械化、电气化、自动化的基础上进行数字化、智能化和网络化的改造，是实现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的关键，推动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需要从传统产业的信息化改造、新型产业、推进工业企业信息化管理、融合的管理模式等四个维度进行研究。邹生（2008）提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就是充分利用信息技术和信息资源，将其与工业化生产方式结合起来，加快工业化转型升级，促进工业经济向信息经济转变，这一过程既包括工业生产的信息化，也包括支撑工业生产的农业和服务业信息化，但工业生产信息化是核心，也是目前推进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的重点。程灏（2009）则认为，实现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关键是导入工业工程技术，全面系统地应用工业工程技术规范企业管理流程、标准化作业操作，为实现信息化奠定管理基础，最终实现工业化与信息化的融合。

　　此外，潘云鹤（2008）认为，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实际上是用信息技术来解决各行各业的问题，促进各个工业行业进行技术创新。周振华（2008）也认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核心是创新，是全社会的系统集成创新。安筱鹏（2008）认为，融合是指产品融合、生产方式融合、产业发展融合，以及体制融合。周鹏（2011）则提出，信息化与工业化的融合是以信息技术、工业技术融合为起点，以产品融合、业务融合为过程，进而促进产业融合，新产业衍生，社会价值模式、经济运行和增长方式转变的过程。工业化和信息化融合实质上就是产业融合。

　　综上所述，虽然信息化带动工业化、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作为理论和政策命题提出10多年时间，但中国学术界和政策部门对于什么是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理解，更多的是在探讨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如何体现、有何影响、怎么做。或者说，更多的是在讨论如何做好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如何推动或实现两者融合，对于什么是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如何准确定义和评价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不仅缺乏共识，而且缺乏一个可以从理论上得到规范分析的清晰解释。

　　对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清晰解释构成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研究的理论前提，正如周宏仁（2008）所说，研究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必须以对信息化和工业化的正确理解为前提。我们赞成这个观点，同时认为除此之外，还必须以准确理解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或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为前提。本文试图从分析夫妻关系的融合入手，提出对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理解。由于习惯用语的缘故，本文中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信息化与工业化融合两个关键词可以互换使用，不存在差异。

　　2、从夫妻关系看融合

　　下面我们提出一个夫妻关系融合的三阶段概念模型，将夫妻关系的融合划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恋爱阶段，第二阶段是婚后阶段，第三阶段是退休阶段。

　　在恋爱阶段，一般是男方主动追求女方。在这种环境下，女方的影响力较大，男方的影响力较小。因此，男女双方的融合主要体现在男方更多地迁就女方，因而男方向女方的让步或妥协的幅度比女方更大。反之，女方向男方让步或妥协的幅度比男方更小。从女方角度看，她对男方的性格和行为有一个理想要求的状况，但现实中男方的性格和行为与其理想要求之间必然存在差距。这样，从女方角度看，男方是否与女方融合关键是看女方对男方要求的理想状况与现实状况之间的差距，差距越小，男方与女方越融合，差距越大则越不融合。同理，从男方角度看，女方是否与男方融合关键是看男方对女方要求的理想状况与现实状况之间的差距，差距越小，女方与男方越融合，差距越大则越不融合。

　　因此，恋爱阶段男女关系的融合有两个特点，一是女方影响力相对较大，女方让步或妥协的幅度较男方小，二是女方对男方的要求相对多于男方对女方的要求，即女方对男方性格和行为的理想状况与现实状况之间差距的敏感度要高于男方对女方的敏感度。

　　在婚后阶段，一般是女方由于沉淀成本相对较高而愿意对男方有更大幅度的让步或妥协，男方实现“从奴隶到将军”的过程。因此，婚后阶段男女关系的融合也有两个特点，一是女方影响力相对较小，女方让步或妥协的幅度较男方大，二是女方对男方的要求相对少于男方对女方的要求，即女方对男方性格和行为的理想状况与现实状况之间差距的敏感度要低于男方对女方的敏感度。

　　在退休阶段，一般是夫妻双方经过长年风雨磨合，逐步进入到互相妥协和让步的阶段，彼此之间形成较好的心理默契，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即彼此对对方性格和行为的理想状况与现实状况之间的差距都在缩小。因此，退休阶段男女关系的融合也有两个特点，一是男方或女方影响力随事件或问题的不同而随机变化，彼此之间以双方收益最大化为妥协或让步的尺度，二是彼此对对方的要求均少于婚后阶段或恋爱阶段，即双方对对方性格和行为的理想状况与现实状况之间差距的敏感度要低于婚后阶段或恋爱阶段。

　　上述讨论可以获得四个基本结论：第一，可以分别从三个角度观察夫妻关系的融合程度，一是从男方角度，二是从女方角度，三是从男女双方互动的角度；第二，从融合程度或水平上看，夫妻关系融合的关键是看彼此对对方性格和行为的理想状况与现实状况之间的差距，差距越大越不融合，差距越小越融合；第三，无论是恋爱阶段还是婚后阶段，或者是退休阶段，男女双方对对方性格和行为的理想状况的预期是变化的，现实状况也是变化的，存在随机特征。因此，夫妻关系的融合既是一个过程，也是一种过程中的状况；第四，从融合发展来看，夫妻关系融合可以划分为初步融合阶段（恋爱阶段）、融合阶段（婚后阶段）和深度融合阶段（退休阶段）三个阶段。诚然，现实中夫妻关系融合阶段未必都是按上述三个时间点划分的，有的深入融合期提前了，有的甚至从未出现过深度融合。这里仅作一般的理论假设，不做严格限定。

　　3、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本质与评价

　　可以将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关系类比为夫妻融合关系。首先，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可以从三个角度来观察，一是从信息化带动工业化角度来考察，由此对应现实中信息化带动工业化的发展路径；二是从工业化促进信息化角度来观察，由此对应现实中工业化促进信息化的发展路径；三是将信息化带动工业化、工业化促进信息化两个角度叠加在一起来综合分析，由此对应现实中工业化与信息化相互影响的融合过程，即对应现实中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动态过程。

　　信息化带动工业化发展路径有两个特征，一是信息化对工业化的影响力要大于工业化对信息化的影响力，即信息化向工业化融合的幅度小于工业化向信息化融合的幅度；二是信息化发展水平对现实的工业化水平与信息化对工业化发展要求的理想水平之间差距的敏感度，要大于工业化对信息化理想值与现实值之间差距的敏感度。也就是说，相对于工业化，信息化对工业化理想与现实差距的变化更加敏感。

　　同理，工业化促进信息化发展路径也有两个特征，一是信息化对工业化的影响力要小于工业化对信息化的影响力，即信息化向工业化融合的幅度大于工业化向信息化融合的幅度；二是信息化发展水平对现实的工业化水平与信息化对工业化发展要求的理想水平之间差距的敏感度，要小于工业化对信息化理想值与现实值之间差距的敏感度。也就是说，相对于工业化，信息化对工业化理想与现实差距的变化更加不敏感。

　　工业化是一个过程，信息化也是一个过程。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是工业化过程与信息化过程相互影响、相互作用的叠加演化过程，本质上是一种趋同或收敛现象。据谢康（2005）提出的趋同理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过程可以表述为工业化与信息化的趋同过程，是两者相互作用和促进以实现技术效率的过程或过程状态。它既可以看作是一个过程，也可以看作是一种过程状态，是技术效率的表现。这里，技术效率指在既定的工业化条件下信息化投入成本最小化，或在既定的信息化条件下工业化投入成本最小化（谢康等，2009）。

　　从技术效率角度来看，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发展路径本质上是信息化带动工业化路径，及工业化促进信息化路径两者叠加的结果。因此，判断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水平，实质上就是判断信息化带动工业化路径中，信息化对工业化发展要求的理想状况与其现实状况之间的差距，二者差距越小，信息化带动工业化的水平就越高。同时，判断工业化促进信息化路径中，工业化对信息化发展要求的理想状况与其现实状况之间的差距，二者的差距越小，工业化促进信息化的水平就越高。这样，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水平，就是信息化带动工业化，及工业化促进信息化两条路径叠加在一起的总体水平，即信息化对工业化发展要求的理想状况与其现实状况之间的差距值，与工业化对信息化发展要求的理想状况与其现实状况之间的差距值之间的比值。该比值可以称为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系数，它反映了信息化带动工业化、工业化促进信息化两个单向系统融合之间的差距，差距越小融合系数越接近1。融合系数等于1表示完全融合，融合系数介于0和1之间表示未达到完全融合。一般地，当融合系数平均超过0.85时，可以基本上判断进入深度融合阶段。由此，我们可以建立数学模型对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水平进行评价。其中，如何判断信息化对工业化发展要求的理想状况，及工业化对信息化发展要求的理想状况，构成理论研究的关键，对这方面的讨论我们另文论述。

　　4、结论与政策启示

　　本文从分析夫妻关系融合入手来理解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获得五个基本结论：第一，可以分别从信息化带动工业化水平、工业化促进信息化水平，及信息化带动与工业化促进两者叠加在一起的综合水平三个角度来理解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第二，从融合程度或水平上看，融合的关键是看工业化发展与信息化发展对彼此要求的理想状况与现实状况之间的差距，差距越大越不融合，差距越小越融合；第三，工业化发展和信息化发展对彼此理想状况的预期是变化的，现实状况也是变化的，时间上存在随机特征。因此，融合既是一个过程，也是一种过程状况；第四，从融合发展来看，可以划分为初步融合阶段、融合阶段和深度融合阶段三个阶段；第五，信息化对工业化发展要求的理想状况与其现实状况之间存在两种差距，一是信息化投入的现实状况超过工业化对信息化要求的理想状况投入值，这种差距称为信息化正偏离，二是信息化投入的现实状况小于工业化对信息化要求的理想状况投入值，这种差距称为信息化负偏离。同理，工业化对信息化发展要求的理想状况与其现实状况之间也存在工业化正偏离和负偏离两种现象。

　　因此，本文的政策启示是：第一，在国家层面，政策部门可以依据区域工业化与信息化融合的类型、阶段、偏离特征及程度来调整促进区域融合的政策和措施；第二，在产业层面，政策部门可以根据不同产业的融合类型、阶段、偏离特征及程度来决定是在稳定工业化投入的同时加强信息化投入，还是在稳定信息化投入的同时加强工业化投入，或者是同时加强两者的投入等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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